如若有光——陈顺林的中西方绘画探索阐述
大概是2003年,那时我在贵州的一个小县城里读高中,去书店时偶然翻到了一本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画册,我记得上面是一些暖色调的静物,人物油画。人物画有几张不是很写实的人体,当时的感觉就是,这是用什么画的,为啥不像人,但既具人物的皮肤,神态都出来了,当时年少看得羞涩,脸红心跳。回来后尝试着自己画,用铅笔在本子上画了一张“自画像”,整整一个周没有去上课,就在家里琢磨。
这种色调柔和带有一丝诗意的感觉,一直印在我大脑里。从大学时期的写生荷塘,都是几笔而过。当时恩师刘晓教授说:“我都不敢这样画”,被狠狠训斥了一顿,从此老老实实练好基本功。大学时代同学们都是“毕加索”、“波洛克”、“井上有一”,整个寝室里充满了“潮流及时髦”的思潮。室友说:“林子你还在画石膏,人体素描”?这些东西都落伍了,我们要跳脱“学院派”。我也只能笑笑,说还是“慢慢来、不着急”。大学读书时寒暑假都在学校画画,基本上都是边啃馒头、边画画。本科班的课上完,就去蹭研究生班的课,蹭到工作后十年间都在贵大艺术学院研究生班的课。我还清晰记得上理论课的谢啸宾老师说:又来了啊,我非常欢迎顺林来听课,实属难得。如果这样看来我算是大学延毕十多年的老学生,也是感谢贵大的老一辈的老师们给了我充分的营养,才得到如今的生长。
2016年有幸收到法国文化部的邀请,两年间作为访问学者。初到法国是直接到了北部的鲁贝市,这里的人质朴,善良。听说有远道而来的艺术家,都十分热情地邀请到家里聚会。聚会的内容也就是“吃饭”,品红酒,他们会介绍红酒的年份,同时餐前有一套独有的“感恩”仪式。之后在鲁贝市做了一个油画“百年寻根”的展览,当时与林风眠的作品共同展览。后来圣诞节又向市民公开展览一次。偶然有一次到巴黎参观完桔园美术馆后,在塞纳河畔眼睛里看到的都是“法文字母”,于是极其内心向往“中国文字”,脑海里出一个声音“回去吧”,那种极度的“血脉诉求”,狂热地想要寻找中国“笔、墨、纸、砚”,追寻生命与灵魂的“光”,如此我意识里闪现出来“如若有光”,要重塑根脉才可能见光。这四个字让我从巴黎一直到贵州,带到三年开阳驻村结束。
“如若有光”今天能与大家见面,也是历经无数次蝶变,才得以呈现。展览中放置了一件“莲花碗”,这个碗造型极简,类似宋代官窑器物,质感并不是玻璃质感而是如玉一样的润滑。然而宋代器物又是汉文化极度地“极简”代表,从“莲花碗”的极简我获得到巨大的启示。
我尝试在油画中寻找这种中国式极简样式,大量梳理宋代瓷器的形态,又与我研究的西方现代主义的极简相互交融。画了无数的撞色作品,新加坡《蚍蜉之音》、《繁花重塑》两个作品展,后来才出现“莲花”的形态,这批作品是中国样式的“极简”,而非西方绘画的极简。从油画到水墨,反反复复实验,才出现今天展厅里的这些作品。
老师陈履生先生曾经给我说,“多画”,才可能自主行与色的把控。老师刘晓也曾经说:实验才是绘画最大乐趣。以至于多年来,我保持独立思考,也保持追逐最初看到雷诺阿的作品觉悟的写意感,也是中国大写意追逐的似与不似之间,在“相”中追逐“非相”的精神呈现。